西班牙歌海娜的沉沉浮浮

2009年，羅伯特·帕克（Robert Parker）到西班牙里奧哈（Rioja）舉辦了一場盛大的歌海娜（Grenache/Garnacha）品鑒會。但是里奧哈的許多酒莊卻不高興了，因為他們早就把重心從歌海娜轉到另一個葡萄品種——丹魄（Tempranillo）上了。帕克在得知此事后不由得疑惑起來：歌海娜誕生于西班牙，在我最喜愛的南羅訥河谷（South Rhone Valley）大放異彩，但如今為何卻在它的原產國慢慢沒落了？

　　歌海娜的輝煌歷史

歌海娜（圖片來源：Rioja Wine）

關于歌海娜的起源，有兩種不同的說法。第一種認為歌海娜最早起源于西班牙北部城市阿拉貢（Aragon）。根據早期的資料記載，在阿拉貢王國（Crown of Aragon）統治時期，一個葡萄品種從阿拉貢傳播到法國南部、意大利南部、撒丁島（Sardinia）等地中海地區。當時的人將這個從阿拉貢來的葡萄命名為“Tinto Aragones”，譯為阿拉貢的紅葡萄。后經考證，這個葡萄品種就是西班牙和法國南部著名的歌海娜紅葡萄。

　　對此，意大利人則有不同的看法，他們認為幾百年前撒丁島上有一個葡萄品種叫卡諾娜（Cannonau），這個葡萄品種就是如今的歌海娜。同樣是在阿拉貢王國統治時期，卡諾娜傳播到了地中海周圍的國家和地區。

　　不論歌海娜的起源存在怎樣的爭議，但它的品種特點注定讓它在地中海地區能創造出輝煌的歷史。歌海娜屬于晚熟葡萄品種，需要的生長周期更長，其成熟所需要的熱量更多。因此相比其他葡萄品種，它更適合地中海夏季炎熱干燥的氣候。此外，歌海娜葡萄藤的枝干更為強壯，能更好地抵御地中海冬季猛烈的西風，避免大風對葡萄藤造成不可逆的損傷。這些特點使歌海娜在西班牙的種植面積迅速攀升至首位，它也成為了南羅訥河谷的三大葡萄品種之一。

　　阿拉貢出口局（Aragon Exterior）的負責人伊格納西奧·阿爾沃諾斯 （Ignacio Martínez de Albornoz）曾表示：“歌海娜是西班牙最出類拔萃的葡萄品種。”

　　20世紀90年代的沒落

由于歌海娜擁有超長的生長周期，所以葡萄能累積更多糖分，使得釀造出來的葡萄酒酒精度數偏高，一般都在15度左右。但另一方面由于歌海娜皮薄，所以酒中的單寧不會過高，風味則以紅果為主。《美酒世界》（The World of Fine Wine）曾用“粗獷”一詞形容這種葡萄釀造出來的酒，因為它擁有極高的酒精，但是果味卻不夠深邃，單寧不夠充沛，猶如一個不拘小節的大漢。

　　但是從20世紀90年代開始，歌海娜葡萄酒的風格已經不能滿足人們的需求了，所以西班牙開始把目光轉向了丹魄，甚至是國際葡萄品種赤霞珠（Cabernet Sauvignon）和梅洛（Merlot）。因此，西班牙迎來了一股鏟除歌海娜，改種丹魄的熱潮。根據《美酒世界》的統計數據，從1990年以來，超過10萬公頃的歌海娜被連根拔起，該種了其他葡萄品種。到2011年，西班牙歌海娜的種植面積僅剩65,000公頃。而與之相反，丹魄的種植面積從1990年的46,000公頃增加到了20萬公頃。

　　在這股浪潮中，歌海娜可謂是遭受到了巨大的打擊。不僅讓出了許多環境絕佳的葡萄園，一些超過百年的葡萄藤甚至被連根拔起。阿爾沃諾斯表示：“風土環境對歌海娜的影響非常大，歌海娜被譽為南部的黑皮諾（Pinot Noir），在不同的環境中，釀造出來的酒風味也就不同，因此羅訥河谷的歌海娜與西班牙的歌海娜風格完全不同。”失去了那些優秀的葡萄園，這對歌海娜來說可謂是雪上加霜。

　　絕境逢生

盡管歌海娜的地位在逐漸下降，但是它并沒有在這次浪潮中完全死去。由于歌海娜的單寧不高，所以很適合作為配餐用酒，這種酒在日常的餐桌上仍十分受歡迎。在歌海娜的誕生地阿拉貢，其仍扮演著最重要的角色。同時，在英國酒商的幫助下，該地區的歌海娜早已打入英國超市鏈條中，所以在銷量和利潤上都有一定保障。

　　興科食品集團（Think Food Group）的葡萄酒總監、侍酒大師安迪·邁爾斯（Andy Myers MS）表示：“歌海娜是西班牙最重要的葡萄品種，十分適合配餐。”在安迪·邁爾斯的指導下，集團旗下的25座餐廳都在酒單上加入了歌海娜的紅葡萄酒。

　　而另一方面，人們則希望通過在歌海娜中加入其它葡萄品種，以提升葡萄酒的單寧和酸度，打造出一款更加完美的高品質歌海娜紅葡萄酒。羅訥河谷在這方面已經走在西班牙人前面了。南羅訥河谷種植最廣泛的就是歌海娜，它能適應南羅訥炎熱、干燥和強風的天氣。但是如果產量過高，單一品種的歌海娜會出現風味和顏色偏淡的問題，因此他們選擇在歌海娜中加入西拉（Syrah）和慕合懷特（Mourvedre），也就是著名GSM混釀。西拉能給葡萄酒提供顏色和單寧，而慕合懷特則能提供迷人的陳年香氣。這個組合使南羅訥河谷，特別是教皇新堡（Chateauneuf du Pape）的葡萄酒獲得了消費者的高度評價。羅伯特·帕克就是教皇新堡的愛好者之一，他曾多次給這個產區的葡萄酒滿分評價。

　　西班牙人現在也開始嘗試使用丹魄、西拉、佳麗釀（Carignan），甚至是赤霞珠來與歌海娜混釀，希望提升這個葡萄釀造出來的葡萄酒品質。雖然西班牙的混釀如今遠不如南羅訥河谷出名，但是他們已經意識到他們需要保護好這個歷史悠久的葡萄品種了，特別是那些樹齡超過百年的葡萄藤。阿拉貢擁有大量老藤歌海娜，這些葡萄藤賦予葡萄酒獨特的礦物氣息是其他年輕葡萄藤難以復制的，這如今成為了西班牙歌海娜踏上復興之路的重要財富之一。（文/Xavi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