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承之物競天擇——葡萄牙杜羅河產區

最近趁著工作淡季生活清閑，我走訪葡萄牙最著名的葡萄酒產區——杜羅河谷（Douro）。美麗蜿蜒的杜羅河，兩岸陡峭的山坡，還有滿是片巖土壤的梯田葡萄園。站在高點俯瞰，起伏密布的梯田線條，兩岸連綿的山脈和杜羅河面，構成了頗為壯觀的超清晰的“Google地圖局部特寫”。很是震撼和喜歡。

看著梯田，我想起了國內剛剛入列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文化遺產的云南哈尼梯田，心想作為已有兩千年葡萄酒歷史的傳統歐洲產區，有這般梯田葡萄園、教堂、酒莊、鄉村等文化景觀，杜羅河谷（Douro）應該也很符合世界文化遺產的標準。一查資料，果然因為杜羅河產區與葡萄酒相關的文化景觀，能反應人類技術、生活和經濟在此的演變發展，2001年就已經獲得入列世界文化遺產。

到達我要訪問的波特酒莊，位置就在杜羅河（Douro）名莊聚集的Pinhao村，河岸山腳的幾棟酒莊建筑，建設得和周邊環境頗為相融。負責酒莊葡萄園的種植總監，是個很有激情，甚至有些瘋狂的家伙，開車帶我去高處梯田葡萄園，沒有護欄的陡峭崖邊，還依舊快速行駛，搞得我不敢外眺，錯過了不少葡園美景。

圖片來源：www.winesofportugal.info  

到了半山的一處梯田葡萄園，斜坡陡度超過45度，種植的葡萄不密集，有些十幾、二十年樹齡的葡萄藤，這時種植總監隨機指著一行葡萄，看著葉片，一棵棵的介紹起不同品種……我打斷種植總監說：“這同一行葡萄都用了不同品種？”種植總監說：“是的，我們這里應該有六種。”

雖然知道杜羅河（Douro）這邊傳統種植葡萄品種很雜，但沒想到甚至連同一行之內都會有六種葡萄，這倒是引起了我的好奇。

我走過不少世界各地產區，在同一地塊，尤其同一種植行內，幾乎絕大部分都是種植同一品種，如此，出產品質和特點相對可控，也便于管理和病蟲害防治。

種植總監繼續介紹：“杜羅河產區歷史悠久，有很多傳承下來的本地品種，但近現代很長一段時間，種植者分不清在自己地里種植了哪些葡萄品種。”他又補充道：“一直等到上世紀的70年代，技術發展，這才辨識出這其中的那些品種。

連自己種的品種都搞不清，居然還混種了那么多年，還形成了風格，有些匪夷所思。    

我好奇問：“現在國際主流葡萄園單一地塊一般只種植單一品種。而你們這樣繼續沿用傳統的品種混合種植，有什么特別原因？”

那個瘋狂的種植總監還真給了個蠻合理的理由：“物競天擇！以前地里未知的本地葡萄品種一直混合種植出產，每年收獲的葡萄也能取得相對穩定的品質和風格，這就說明先人在最初選擇了一些葡萄后，雖然不清楚有哪些品種，但在歲月中逐漸優化篩選，從而也形成了我們產區傳承下來的風格。” 

“最關鍵的是，在辨識出這些品種后，我們也發現這些品種之間的確存在互補，在不同年份的差異性天氣中，不同品種品質表現不同，但始終能夠相互均衡，得到一個相對穩定的品質表現和風格展現。而風格也是我們在世界葡萄酒版圖有一席之地的重要原因，所以我們最終選擇了在傳承傳統風格的基礎上發展自己。”

聽這理念，瞬間意識流跨越，現在社會或是文化發展，其實很多也一樣需要有歷史傳承，包括風格傳承，只是現實中看到太多的割裂式的推倒重來，于是同質化的蔓延成了趨勢。

也許我們也需要傳承點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