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艮第葡萄酒的官方網站這樣寫道:公元1到2世紀,在羅馬高盧人的影響下,葡萄園誕生了;公元312年,葡萄園第一次有了明確的文字記錄;11世紀,克呂尼及西多修道院的修士開始種植葡萄釀造葡萄酒;15世紀,勃艮第的大公們讓勃艮第這三個字閃耀在法蘭西及歐洲的葡萄酒世界。探尋,似乎只能從修道院開始。
金丘分為南北兩丘,北為夜丘,以黑皮諾為榮,南稱博納,恃霞多麗而傲。克呂尼修道院位于博納以南,馬貢產區,西多修道院則地處金丘腹地,圣喬治夜(Nuit-Saint-George)向東10公里左右。沿著D8公路,穿過一片密林,平整的鄉村公路將畫面分成兩片,牧場的陽光與玉米地的起伏,午后一曲悠揚的田園牧歌。
這路的盡頭,便是傳說中的西多修道院(Abbaye de Citeaux)。說是傳說,是因為久仰其名,卻因為各種原因一直沒有得見。8個世紀前,正是這些修士,修建了勃艮第夜丘最著名的武榮堡(Château du Clos de Vougeot),而后者,現在,已經成為了勃艮第葡萄酒精神的象征,關于武榮堡的榮耀,將在下篇繼續。
周二的午后,游人稀少,落葉與陰云,讓包圍在密林中的古老修道院顯得格外的清冷。一對夫婦,正推著嬰兒車在園內散步。路旁的標志牌這樣寫道:這是一條靜默的記憶之路,地上的石碑銘刻著修道院的歷史。1098年3月21日,圣人羅伯特(Saint Robert)帶領著21位修士,在這片密林中,宣讀圣母瑪利亞的榮光。
這是條修士們開出的水渠,水源來自于第戎南部一條河,河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山風(Centfons)。12世紀所鑿,是修道院最為古老的遺跡。立于木橋,憑欄而望,水面涂滿了浮萍與水藻。這密林中的苦修,便是用汗水滴成的,用每公里一米的坡度,修士們生生將10公里外的水源給挖了過來。那綠色,似乎更深了。
1112年, 第戎出生的貴族Bernard de Clairvaux在22歲的時候皈依,帶上了30位家眷,穿上了西多修道院的黑色麻衣,勵精圖治,短短三年就建立了四個分會:La Ferté,Pontigny,Clairvaux和Morimond,西多隱修會至此一發而不可收。在信息匱乏的時代,沒有網絡,沒有微博,人們有的卻是信仰,富足的是精神。
后來的幾百年間,西多會森林的風,掃過了整個歐洲:從法蘭西的鄉村到不列顛的小島,從德意志的驕傲到波西米亞的風情,跨越了阿爾卑斯,穿越了比利牛斯,最終建立了762個修道院。對于西多會修士的最初印象,源于《達芬奇密碼》,塞拉斯(Silas),一個笨重的、得白化病的修士,自虐式苦修而至鮮血淋淋。
1398年,戰爭和黑鼠疫接踵而來,生靈涂炭,民不聊生,法蘭西的大地上,只有餓殍遍野與黑烏鴉的鳴叫。此時的西多隱修會,正經歷著歷史上非常困難的時刻,艱難前行。1498年,人類進入了印刷的時代,修道院新建了圖書館用以保護珍貴的手稿,并開始藏書。就像這石碑般,修士們的生活翻開了新篇章。
1598年,已經在武榮堡(Chateau Vougeot)和武榮園(Clos de Vougeot)勞作了數個世紀,西多會的修士們用熱情澆灌著信仰之花,用這種苦修來接近心中的神。1698年,在圖書館建立后的兩百年,一項決議象征著西多會修士們的改革:在第戎,給予了(Tart)大德修女們新的定義與肯定(圣安妮)。
1798年,經過了法國大革命的洗禮,神職人員的財產被充公,修士被趕出修道院,不再有教堂,不再有鐘樓,不再有城堡與劇院,連制糖的工廠也已不復存在。1898年,西多會的雷神父(Rey)重新立起了修道院的大旗,將那些他曾經拋棄的年輕僧侶又重新接了回來。近一個世紀的缺席,修道院重新響起了祈禱的鐘。
即使在大革命后,拿破侖也在1789和1791年兩次造訪這個西多隱修會的源頭,足以顯現這個教會非同一般的影響力。又是一個世紀的輝煌發展,到了1998年,教會的原址發展出一個興旺的社區,其間的教堂正接待著來自世界各地的教友。如今,我們只能從那些遺留下的古老建筑,在風化的磚墻間,去尋找曾經的輝煌。
很遺憾,走過了這條歷史之路,卻沒能進入修道院作進一步的探尋,因為游人稀少,所以開放的日子并不多。在經歷了第一次的閉門羹之后,兩天后我又再次來到這里,門上張貼的開放日其實也并不靠譜,第二次被拒之門外,心中反而釋然。有些時候,缺憾會賦予想象一種別樣的美。墻外,微冷,秋葉正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