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分之酒中解讀百分人生

今日兩次遇到1986年的木桐酒莊，先說說開瓶子的細節。第一次是我親自打開，用了侍酒師之友酒刀，開瓶很順利，塞子完整取出，酒的狀態在起初并沒有十分引起我的關注，或許那晚同時出場波爾多五大名莊，且有比之年輕十年的1996拉菲。那個晚上的木桐出彩在后半段，不經意的時刻里沉睡著略顯凝重的香氣中透露出暖風的氣息，用酒友的話說“讓人覺得踏實”，另一個酒友則總是聯想《晚鐘》畫卷的場景，我卻覺得它塵世經歷后出落的婉約與幾許耐人尋味的滄桑。

今晚再次相遇，原本我還是想按照計劃用侍酒師之友開瓶，卻在行動前一秒被友人組織，他很自信地要用老酒開瓶器，很自信地告訴大家這是我第一次開老酒哦！于是我想阻攔，且帶著威脅般的口吻：“第一次？你肯定打不開啦！”

初夏般晚春讓人自然出汗還是他卯足力氣非讓人刮目相看，只見其用力均勻下手果斷地把開瓶器的兩片鑷子勻速插入酒塞兩側，運著氣，力拔千斤般緩慢讓塞子滑出瓶口，直到最后大功告成的瞬間，伴隨著第一抹飄香出的夾帶著微微泥土感的藍莓深邃氣息，頓時，這個場景，給予我的不只是，一瓶百分酒開瓶時的喜悅，還有剎那間恍然的領悟——其實你該在最初相信他可以用百分的方式打開這款百分的酒，縱使他沒有經驗，縱使他從不彰顯伸手，也不該用自己的判斷去定義別人的能力。

酒杯依次倒入杯中，那種濃郁的色澤讓我不敢相信這是一款已經有27個年頭的紅酒。濃郁的藍莓，集中卻不帶膩，復雜的香氣彌漫在鼻尖，咖啡豆，雪茄……入口瞬間極具絲絨質感的觸碰把果味精巧地集中在舌尖，終端開始展現的層次感和變化令我這么多天以來，第一次喝了一口酒就有了貪杯的念頭，忍不住主動再斟酒一番。

　　這是很長時間以來第一次，我有一種想把一杯酒凝固在那個時間點，冰封也好，真空也罷，只想端詳著占有的念頭。

　　第二階段是持續的花香，又巧妙地夾帶著細微的變化，時而雪松，時而檀香木氣息，綿延交織中一口一口細細抿，層次地展現細致到無法言喻的境界，仿佛觸摸雪白的嫩豆腐一般輕柔順滑的單寧，贊嘆這款酒的美輪美奐中，香氣進入第三階段：太妃糖，焦糖香氣包裹著藍莓般，口感的力道微微減弱，脫下絲絨連衣裙轉而披帶著輕紗曼妙的圍巾，若隱若現般在舌尖劃過。

　　酒過三分，討論也進行到了一份更真實的進階：一場精彩的酒局仿若電影故事的發展，鋪敘的順暢，進展的自然，到全身心準備高潮的降臨，而后行云流水般深呼吸，降低熱情化為溫存的收場。或許今晚的1986木桐就是在這份準備中走入了圣殿般感受的至極。

　　最后兩個階段的木桐，讓我想起了前不久一模一樣酒的感受，復雜的干果香氣里透出的甘草，當歸香氣總給人一份沉淀和溫暖的信息，口感似乎也從曼妙輕紗顯現出了幾分結構感，尾聲階段透出了棗子香，酸度自然挑高，飲盡，留下口中花香四溢。

　　或許直白的描述終究是乏力呈現我在這款酒中捕捉到的人生體會。這令我想到下午采訪時候另外一段問題。“問：您認為什么樣的酒是好酒呢”

　　答：其實，這需要看不同場合。平時佐餐的酒好喝易飲，符合預算就是好酒。

　　可是真正的佳釀則需要更多的人文意義。有時它來源于釀酒背后的故事，有時則歸屬于品飲當下所感悟的人生。似乎酒與人的世界有了關聯，才會是有生命的酒，生命本身也因為這款酒而有了更豐滿或細膩的衍生。

　　今晚，帶酒的友人用完美的開瓶演繹了一款100分酒在27年后的登臺。酒的色澤，香氣變化則在3個小時的演變里讓我體會到了一款佳釀帶給我真切完整的變化歷程。

　　寫這款筆記的時候，酒瓶在我面前，酒標上的圖來自海地一位天才畫家，貝殼般三個女性正反不一的面具透著幾許神秘，仿佛在告訴我：正與反的標準并不絕對清晰，永遠別把自己的理解當成標準去判斷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