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 20世紀60年代,你趕赴美國撰寫加州葡萄酒的相關資料,能說說那時的經歷嗎?
答:20世紀60年代是新世界葡萄酒的開端,沒人知曉加州葡萄酒,因此我開始為《法國葡萄酒雜志》(La Revue du Vin de France)撰文。現在再閱讀當時寫的文章,真是有趣極了。我采訪了鮑勃·蒙達維(Bob Mondavi),那時他也不知道加州葡萄酒行業會何去何從,不過他確實是個激情澎湃、壯志凌云的葡萄酒從業人。
問:你當時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答:當時加州只有少數嘗試釀制好酒的酒廠,大部分酒廠釀制的都是普通的葡萄酒。
奧伯特·德維蘭(圖片來源:www.hdvwines.com)
問:如果你沒有回來經營家族酒莊(指DRC),你還會繼續寫作嗎?如果不是,你會做什么呢?
答:我可能成為一個文學老師或者哲學老師。
問:1974年你加入DRC,雖然當時DRC已非常知名,但并沒有達到今天的輝煌,你認為DRC為何會取得如此成就呢?
答:這里有很多原因。20世紀50年代以前,勃艮第的一切都非常糟糕:19世紀80年代,勃艮第受到根瘤蚜蟲重創,隨后就是一戰、金融危機和二戰的毀滅性打擊。因此,那時人們的所思所想都是如何提高產量,而不是質量。1974年,我們剛從上述困境中恢復,我意識到了品質的重要性,于是采取一系列措施提升勃艮第葡萄酒的品質,并取得了一定的成效。
問:你認為DRC的潛能已經發揮到頂峰了嗎?
答:沒,沒有。也許有一天我不得不退休,但這里依舊有很多工作要做,其中最重要的便是葡萄園。葡萄園的工作是綿綿無絕期的,每年我們都需要精選出新的母藤,以釀制出想要的葡萄酒。這種工作我從25年前就已經開始了,當然還得繼續,我們依舊還有進步的空間。
圖片來源:www.romanee-conti.com
問:20世紀90年代,你開始嘗試高密度種植葡萄樹,種植密度達14,000株/公頃,結果怎么樣呢?
答:當初之所以想要高密度種植葡萄樹,是因為考慮到密度越大,葡萄樹的根就會扎得越深,但是結果并不令人理想,因此我們以后不會再效仿這種模式。
問:現在DRC正采用生物動力法釀制葡萄酒,斯坦納哲學是如何影響葡萄酒的釀制的呢?
答:我對斯坦納哲學并不感興趣,但是我對斯坦納哲學在農業方面的運用非常感興趣。不過其中所提到的人智學(德國哲學家斯坦納創立的把人類作為研究一切知覺中心的“精神科學”學說)是一種宗教學說。
問:為什么你又會采用生物動力法呢?
答:我所期待的就是尋求最佳的辦法來釀制最好的葡萄酒。自1985年開始,我就釀制有機葡萄酒,隨后又采用生物動力法釀酒。慢慢地,我意識到,生物動力法是和葡萄園“打交道”的最佳方式,因為用生物動力法種植出的葡萄樹與大自然最融洽。
問:2009年,DRC發布了一款新酒——羅曼尼·康帝科爾登園葡萄酒(DRC Corton),為什么決定發布這款酒呢?
答:梅羅德(Merode)家族的掌門人去世,其子女不想繼承葡萄酒事業,因此跑來咨詢我。我們達成了一致意見——由DRC釀制科爾登園葡萄酒,現今,我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問:現今,科爾登園是3塊特級葡萄園的混合體,將來是否有計劃把科爾登園變成單一葡萄園?
答:也許,當我們完成葡萄重新種植和嫁接后,我們會考慮,這還需要10到15年。
問:如今葡萄酒行業不能回避的一個話題就是假酒。DRC采取什么措施預防假酒?整個行業又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呢?
答:這是個很大的問題。自2010年份,我們采用了一系列科學技術來確保葡萄酒的可追溯性。
羅曼尼·康帝園(圖片來源:vosne-romanee.fr)
問:這種可追溯系統叫什么呢?
答:這個不能告訴你。不過在我看來最重要的預防假酒的辦法就是控制好DRC葡萄酒的分銷體系,讓DRC葡萄酒順利到達最終消費者手中。
如果在拍賣市場和平行市場購買,消費者則需要承擔更多的風險。拍賣會購酒最糟糕的事情就是他們不能提供葡萄酒的出處,我們也無法對每一瓶拍賣的葡萄酒進行驗證。對于我們來說,對付假酒的辦法就是控制葡萄酒分銷體系,并利用葡萄酒可追溯性系統。
問:你是勃艮第申遺負責人,你已經很忙了,為什么還要花大力氣負責勃艮第的申遺事件呢?
答:是的,這本沒有必要。我要負責伏舊園(Clos de Vougeot)音樂節以及圣維望修道院,之所以還要負責勃艮第申遺事件主要有兩個原因。第一、在過去的幾十年里,我意識到勃艮第與其它葡萄酒產區非常不同,風土獨特,非常有趣。申請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文化遺產將是向世界展現勃艮第的一大機會。第二、這將讓勃艮第人,特別是葡萄酒農意識到,他們擁有世界上最珍貴的、最古老的和最獨特的土地,這種精神將在勃艮第世代相傳。這也是我認為勃艮第要申請世界文化遺產的一大最主要的原因。
問:據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文件規定,勃艮第的葡萄園以及其獨特的風土必須得到保護?
答:與10多年前人們所認識的不一樣的是,現在的消費者并不熱衷搜尋風味統一的葡萄酒,他們更喜歡葡萄酒的多樣性。現在勃艮第就是按照這種多樣化趨勢發展的。
問:但是大家在慶祝勃艮第葡萄酒的多樣性的同時,也會對消費者理解勃艮第葡萄酒造成一定的困難。有時候葡萄酒的復雜性并不見得是一種優勢,有可能是劣勢,是嗎?
答:由于勃艮第葡萄酒很難懂,因此在這方面,勃艮第確實占據劣勢。在勃艮第,風土和氣候是非常多樣的。土壤的多樣性也常被看作不利因素。在很多其它產區,他們選擇消除差異,以釀制出風味統一的葡萄酒。但是在勃艮第,我們選擇釀制能夠反映當地風土特征的葡萄酒——黑皮諾(Pinot Noir)和霞多麗(Chardonnay)。
問:這么說,不把阿里高特 (Aligote)葡萄算在內?
答:當然不是。你所說的正是個敏感的話題,我住在布哲宏(Bouzeron)村,阿里高特正是這里特別的白葡萄品種。
問:那你的心與阿里高特葡萄更親近?
答:是的,阿里高特葡萄與我的心更加親近一些。
問:你籌備勃艮第申遺工作多久了?
答:7年,從2006年11月開始的。
問:你花費了多少業余時間來準備申遺?
答:自2006年后,勃艮第申遺已成為了我另一份工作。
問:你既要準備勃艮第申遺,管理DRC,組織伏舊園音樂節還要運營布哲宏的酒莊,那你什么時候睡覺呢?
答:哈哈,我白天睡覺。以前我是想睡就睡,現在沒有這么好的待遇了。不過也還好,我可以自我調節。
問:能介紹下伏舊園音樂節嗎?這個音樂節是如何來的?
答:我們有些朋友是紐約大都會的音樂家,他們也喜歡葡萄酒,經常來勃艮第旅游。于是,他們要我幫助他們組織一場音樂會來感謝勃艮第的酒農,第二年我們又組織了一場這樣的音樂會。他們的音樂會很受歡迎,因此我們決定把音樂會擴大成為小型的音樂節。
問:你喜歡什么類型的音樂呢?
答:所有類型的音樂我都喜歡。伏舊園音樂節大部分是室內音樂。我喜歡古典音樂,不過古典音樂中又有很多不同的類型。對于我來說,貝多芬最后的四重奏是我最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