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酒，垃圾科學而已”背后的故事

意大利品酒會現場

羅伯特•霍奇森（Robert Hodgson）是一位已退休的統計學教授，在加州擁有一家酒莊。每年，霍奇森都會從他的小酒莊挑選出最好的葡萄酒去參加比賽。然而很多年份的比賽結果都出奇地不一致，這讓霍奇森對此感到不解。品鑒葡萄酒本質上的確有主觀性，但獎牌的頒發顯得有些過于隨機。因此霍奇森利用自己的統計專業知識，聯系加州博覽會葡萄酒競賽組織者，對其每年6月的品酒大會做了研究分析。分析結果顯示，加州博覽會的評委在不同的場合盲品同一款葡萄酒時，會給出完全不同的分數，因此在他看來，葡萄酒能否獲獎大都取決于運氣。這就是有名的“品酒，垃圾科學而已”，這個結論在葡萄酒界中掀起了一陣狂潮。為此，Wine-Searcher網站的W•布萊克•格瑞（W. Blake Gray）特意采訪了霍奇森，讓我們一起來聽聽“品酒，垃圾科學而已”背后的故事。

　　問：您為什么要做這次調查研究呢？

　　答：這還得從2000年說起。那時我很好奇為什么評委在不同的場合盲品同一款酒時，會給出完全不同的分數。為什么在這場比賽中榮獲金獎的葡萄酒在另一場中卻表現不佳。為什么被一部分評委推崇的紅葡萄酒到了另外一些比賽那里卻得不到重視。我當時也是加州博覽會的評委，后來成為了加州博覽會咨詢委員，隨后我就決定檢測一下評委的可信度。

　　問：您于2005年后就開始檢測評委的評分了，您認為他們的表現如何？

　　答：第一年，我發現有10%的評委做的相當不錯，另外也有10%的評委表現極差。我的評判標準是，對于同一款酒，如果評委的分數波動在4分之內，這就是不錯的評委，如果波動數值達到14至16分，那肯定是表現極差的評委。

　　問：要達到什么條件才能成為加州博覽會葡萄酒評委？

　　答：所有的評委都必須通過加州博覽會的葡萄酒品鑒考試，這里有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的葡萄種植和釀酒教授，也有大型超市的葡萄酒采購員，還包括精通葡萄酒的其它領域的專業人士。

　　問：與過去相比，今年的評委怎么樣？

　　答：都一樣，我們從2005年就開始搜集資料，我們希望能夠挑選出最好的評委來為葡萄酒打分。不過，遺憾的是，一般而言，去年表現出色的評委到今年就表現一般，如此反復循環。

問：與美國其它葡萄酒比賽相比，加州博覽會葡萄酒比賽要好還是差呢？

　　答：在追蹤美國葡萄酒競賽時，我發現一個這樣的現象，99%的葡萄酒在這場比賽中獲得金獎，然而在另一場比賽中則什么獎都沒有獲得。舉個例子，一些獲得金獎的葡萄酒并不能在5場比賽中獲得5塊金牌，也沒有哪款獲得金獎的葡萄酒能在這5場比賽中獲得4塊金牌。所以我得出的結論是，獎牌就是隨機發放的。一個酒莊的葡萄酒參加了14場比賽，前面13場都沒有獲得任何獎牌，而到第14場則獲得金牌。猜猜它的酒標上會是什么？當然是“金獎獲得者”。

　　問：舉行葡萄酒比賽到底是為了誰？消費者還是酒莊？

　　答：葡萄酒比賽既不是為了消費者也不是為了酒莊，而是為了比賽的組織者。難道你還沒發現這個問題嗎？比如在舊金山的紀事報比賽上，知道有多少酒款參加比賽嗎？5,500款，而每款酒的入賽費為75美元。做個乘法，你就知道這會有多少錢了。你或許是比賽的評委，可是你有任何的報酬嗎？當然沒有。那錢去哪里了呢？肯定被比賽主辦方收入囊中，我想這個主題應該也會是一篇有趣的文章。

　　對于送酒參加比賽的人來說，他們希望獲得一塊金牌，這樣賣起酒來也更有噱頭。然而，我的調查發現是，事實往往并非如此。對于我來說，我之所以參加比賽是因為我喜歡賭一把。

　　問：國際葡萄與葡萄酒組織（OIV）制定了一套葡萄酒比賽系統規則，如在國際侍酒師大賽（Concours Mondial）上，評委每天品評的酒款必須在50款以下，而且評委之間不允許相互討論，此外，還會把評委的偏見分數考慮在內。如，今年，我打出的分數比其它評委的分數平均低了1.2分，所以他們會對我的分數進行相應的調整。您認為這種規則怎么樣？

　　答：他們這樣做是正確的。我已經和加州博覽會商討過了，我們應該把評委的偏見計算在內，我們討論過把每款葡萄酒都品評兩次。第一次，評委打分時不會討論。到第二次的時候，評委們開始討論，一些評委試圖說服其它人改變他們的分數，這樣分數就無效了。

　　另外一種方法就是使用排序分數。例如，如果4個評委給10款不同的葡萄酒評分，如果4個評委給這款葡萄酒的排名分別是：第1名、第3名、第1名和第1名，那么這款葡萄酒的排序得分為6分；另外，如果4個評委把一款葡萄酒都排在第10名，那么這款葡萄酒就為40分。排序得分最低的葡萄酒獲勝。

　　很多數學理論都證明，這樣評分更科學，因為如果沒有排序評分，有些評分偏高的評委比評分偏低的評委所占的權重要高。

　　問：我的評分偏低，那我的權重低些？

　　答：這是對的，不過如果采用排名評分的話就不會這樣。

問：您認為《葡萄酒觀察家》雜志怎么樣？

　　答：我認為他們寫的很多東西都是胡說。如果是我的話，我只會寫我熟知的東西。盡管大家都很喜歡《葡萄酒觀察家》雜志，但是我相信沒有人一周能品評這么多款葡萄酒。

　　問：葡萄酒雜志的評分一般都是個人的意見，而葡萄酒比賽則代表一群人的意見。哪個結果更可靠呢?

　　答：當然一群人的意見更好。從統計學的觀點來說，評委越多，爭論就越少。而且，比賽的評委最好是固定的那些人。

　　問：您的研究結果已經有好幾年的時間了，為什么到現在才引起大家的注意呢？

　　答：我也不知道這是為啥。幾年前《華爾街日報》曾經報導了我的觀點，那時葡萄酒界有點小轟動，后來慢慢地也就淡下來了。突然，一個月前，《英國衛報》和《洛杉磯時報》又重新提出了我的觀點。

　　問：最近，您的研究結果不僅抨擊了葡萄酒比賽，也抨擊了葡萄酒本身。您對這點怎么看呢？

　　答：有些人認為我是在扼殺葡萄酒比賽，我想這是不正確的。我認為葡萄酒是一種偉大的飲料，我自己每天都要飲用葡萄酒，我飲用的多數葡萄酒都是我自己釀造的，因為這樣更實惠。

(來源：Wine-Searcher，作者：Shiying Huang，原文鏈接：http://www.thedrinksbusiness.com/2013/07/castel-fined-5m-for-trademark-infringement/)